第29章 真相，铜盆之月（今日双更）

他隔着人海，仰头回望进冬青的眸中。

珠算、掌事、迎来送往，甚至读书.他哪一项不如那些穷酸学生？可就因为自己的祖上犯了错，自己便只能做个奴才，一辈子仰人鼻息。

但人生也不过如此，若是没有希望，麻木地活着，算不得痛苦。

可若有人给了你希望，却最终让你捧着铜盆，站在月下，搅乱水中月，笑你异想天开，才是真正的痛苦。

那种痛，让你日夜无法安眠，每每想起便慨叹辗转，无法入睡。为何，为何只差那么一点？为何，自己够不到那一汪灿月？

冰冷浅淡的句子，像是利刃割断了冬青的喉咙一般，让她空张着口，再也说不出半句话来。

没错，终究是自己害了他。

她隔着人海望进梧桐的眼里，二人视线交错。梧桐却突地牵唇一笑，一刹间，他们都读懂了对方。

她从未后悔过，原来他也是啊。

梧桐静立在原地，颓唐却淡然，不发一语，仿若世事与他无关。

梧桐带着坚毅回望虞安宁，冷笑道：“十年前那个雪天，老夫人对我爹说，让他驾车送夫人去浚源寺进香祈福。若办成了这件事，便做主销了我们全家的奴籍，还我们自由之身。”

那是父亲第一次抓住希望。

那个穷苦一生，笑意似是被刀刻进面容里的老实人，为了自己的聪慧的儿子，想要搏一把。

中年人或许不知发生了什么，但定然是心存不安的。不安于此机会来得轻易，也兴然于此机会来得轻易。

临走之前，摸着儿子的脑袋，笑纹深深：“梧桐啊，等爹回来，我们就能换回原姓了。到时候，咱们一家三口便离开京城，找个风景秀丽的地方安顿下来。爹还可以找个学堂，我儿这么聪明，就算无法科举，日后也定能成大事！”

一切皆为虚幻，一切皆为空。

“为什么啊？”

虞安宁满目疑惑，毫无焦点地找到梧桐，“祖母待你那样好，为何你要伙同他人害她？”

梧桐惨笑一声。

“郡主，您自出生便集万千宠爱于一生，自然不知我这种罪官没奴的后代，活得有多么艰难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