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0章 不速之客

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样一种古怪而紧迫的感觉：无论我如何催快脚步，眼前的事物竟然都是以两倍甚至是几倍的速度更快地向身后倒去，仿佛地面是活的，它拼了命地往你身后跑。我猜想这可能是骆师傅提到过的“缩地功”之类的奇术，对这山庄中的种种不合常理之处，体会也就更深了一层。

不知又穿过了几条长廊，眼前豁然开朗，突然出现了一处诺大的空阔庭院，我来不及观察庭院里的风景，只觉得脚下一个踉跄，竟然一步就冲出了大门之外。好在那门是敞开着的，我只感觉下肢忽然一酸，上身忽然一摊，随即扑在地上就要跌个狗吃屎。

若不是小千用傀儡线粘住了我，我或许像骆师傅一样摔成木乃伊也说不定。

我浑身上下先是酸麻，然后是酥麻，身上的血管经脉中都像是灌满了花椒水一般，趴在地上动弹不得。老半天才有力气爬起来，一抬头就发现身前居然站了两个人。

这两人都是一身玄衣装扮，站在我面前就跟铁塔似的十分魁梧，其中一人问他的同伴道：“师兄，这就是剑魔？”

“说难的话，有些人一辈子也学不会；说易的话，有些人几日也可以学会。就看你属于哪一种人了。”辟邪前辈道。

“一辈子也学不会，一辈子也学不会……”我嘴上念叨，心里发热，手心也攥出了汗水来。心想骆师傅从未教过我任何口诀心法，难道是看出我资质不佳，不是当猎妖师的材料不成？

可是不一会儿，忐忑的心情又因为那句“几日也可以学会”变得兴奋莫名了。或许人的天性正是如此，就如枯木逢春一般，给点阳光就灿烂。为了见到爷爷和小黑，我什么后果也不顾了，只往好的方面想。

我实在有太多的话想和他们说，我实在是太想念他们了——哪怕他们只是我自己的心魔重现，只要能够再见一面也是好的。我想小千也是和我同样的想法。

一向爱唧唧歪歪的小千竟然变的十分沉默，颔首恭敬地立在一旁，连大气都不透上一口，我料想他是怕自己话多惹烦了前辈，被他逐出山庄去。

被问那人也是一愣，答道：“我看不像啊……”瞧他样子也不是十分地确定。

先前发问那人又道：“江湖传闻，剑魔行事诡异，不能以常理推论，既然这人是从这‘剑心山庄’里滚……出来的，我看即使不是剑魔本人，也至少是他的徒子徒孙了。”

另一人随即点了点头，道：“恩，可能是奴仆杂役也说不定。”

他二人一问一答，喋喋不休。我趴在地上，起来也不是，不起来也不是，心想娘的，你们不拉我一把就算了，还当我面有奖竞猜呢？

小千这种“孺子可教”的精神立即传染了我，我也随他一起沉默起来。

长夜当空，孤月高悬，小镜湖上顿时静悄悄的，连丁点儿水纹的流响也听不见。

忽然见辟邪前辈若有若无地一点头，似乎是做了什么决定，对我和小千道：“你们随我来。”

他话一落，已先我们一步飘然而去。我和小千紧随其后，使上了吃奶的劲儿，这才勉强没被他拉下。一路上也无暇去分辨自己究竟转了几个弯，道上的风景如何，只觉得夜风不住地刮在脸上、身上，风力越来越大，速度也是越来越快。

我越跑越是心惊，心想以这样的速度，恐怕早已经跑出了山庄之外了，可是两旁的事物越倒越快，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