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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1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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亮眼的宝石蓝和强有力的正红色显得饱满而斑驳,浪漫的淡紫和甜蜜的中粉搅合出少女的清纯,青色和白色组合在一起时素雅冷淡,却又不失庄重和亲切;深绿色、灰绿色、草绿色、果绿色、碧绿色、嫩绿色的大小叶片中和了花雨的冲击力,又交相辉映,将彼此的美感都提升了一个高度。

这场花雨下了许久,地上的人们伸出手接住从天而降的花叶,面面相觑,表情由错愕转为讶异和惊喜。

小女孩儿们扯开裙摆兜住五颜六色的花,男孩儿们哄笑着散开了,四处疯跑;年轻男人鼓起勇气向年轻女人求了婚,显然是成功了,新人在花雨中拥吻;为了避灾冲到自个儿老婆孩子身边的中年汉子忽然有些不自在,心想这丑婆娘一大把年纪了,还学小姑娘脸红拉他的手,挣了两下,一把子打猎干活的力气却泄得干干净净,软绵绵的被自家丑婆娘擒住了。

即使贫穷,困窘,长得不美,人们追求快乐的本性又有什么不同?

文卿一边走一边心情极好地取出小木笛,吹了一曲欢快的小调。

已经走远了的文卿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旁人总为他感到忧心的, 不管是特蕾莎、艾布特, 还是蒂恩托,所有人好像都觉得他是个易碎品。

他当然知道他们不曾表露出来的心情,他总是知道这些,与观察力无关,仅仅是凭着他天性的敏感。

敏感——这种东西说白了就是直觉, 不需要推理, 一击中地, 就好比当初文卿在叫骂、荤话和醉酒后无意义的咕哝声里找到了唯一一个闷闷不乐的杰克, 他的眼神笔直地投向对方,而不需要任何分析和搜寻。

他平常并不掩饰自己的敏感,或许就是这份敏感令他显得脆弱。

而敏感的人总是脆弱——这句话不啻于真理。

他一路向西,走到格维西山地的尽头。更往西是广阔平坦的平原地带,草原兽人以群落的形式占据着这片土地。

人类将这片草原命名为“阿拉伽”,取自草原兽人对家园的称呼,在草原兽人的语言中,“阿拉伽”意味着“永恒”。瓦蒂草原上只有一条河,自北向南的河流主干周边无数条支流弯曲盘旋而出,在草原中纵横穿梭,而这条河名“瓦蒂”,意为“仁爱的母亲”。

仁爱的母亲河滋润着永恒的平原——不管是森林兽人还是草原兽人,思维都是一样的直接,美好的寓意也十分简单粗暴。

在皇帝驾临阿拉伽草原之前,这块领土曾经是草原兽人的骄傲,他们相信任何强敌都无法攻破草原的防线,草原会是他们永恒的自由乐土。

可我其实并不真的非常难过,没有难过到绝望的地步,文卿想。

他自由自在地穿过阳光明媚的索拉森林,身周环绕的风引逗得树木间的光斑闪烁不停,食草的小动物们机警地抖动着耳朵,直立起上半身左右环视, 却找不到他的身影, 这家伙早就跑远了;几个高阶魔兽倒是隐约感觉出文卿路过它们的巢穴, 可文卿的气息它们早就记住了,知道这个人类是和精灵们一起巡视过森林的,不会伤害它们,所以也只是懒洋洋躺在原地,唯独那只长大了不少的蓝喉雀比尔鸣叫了一声。

它婉转的啼鸣清亮而悠长, 像是一片凉爽的小溪。

文卿远远回头望了比尔一眼,没有停下脚步。他从格维西山地的这个山头跑到那个山头,一路上摘花折草,一不留神就在背包里塞了大捧大捧的花草,于是他将开得绚烂的花儿挥洒在途经的某个破旧村落。

这些穷困潦倒的人感受到一阵狂风——这些饱受格维西山地多变天气折磨的人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,仰起脸观察天空,妇人走出家门招呼小路上嬉笑玩耍的幼童。一切都训练有素、秩序井然,人人脸上都带着严肃,但他们等来的却不是暴雨、大雪或冰雹,从天而降的,先是一股带露水味儿的芳香,而后是盛大的花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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