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、男人

他个子很高，穿一件很宽松的军绿色衬衫，上面灰朴朴的，不知几天没洗了，配了一条黑色旧仔裤，趿了双人字拖，像天桥下的流浪者，蓬头垢面的样子，头发长过耳垂，有种刚睡醒的凌乱，流海几乎要把眼睛全都遮住，下巴上全是胡茬，看上去就是一脸的横样。

偏偏他的声音清亮，好听，像偶像剧里贵族少年的声音。

很多年以后，夏展颜都会记得，初次见面，他站在阴影里，看不清楚五官，全身上下都是流浪汉的味道，身边跟着一只叫旺财的大麦町犬，像是相依为命的家人，一起在岁月里漂泊，然后停在这里。

门口放了两个大旅行袋，他身上还背着一个硕大的旧帆布包，鼓鼓囊囊地塞满了东西，这些就是他的全部家当，刚刚发出巨响的就是那两个大旅行袋。

“你是刚搬来的？”夏展颜冷冷地问他。

惹人遐想的画面。

场面有片刻的冷场。

那男人显然也被这样的夏展颜惊到，只是不知道是惊艳还是惊吓。

他的目光没有看她的脸，也不在她的胸，更不是腿，而是夏展颜的脚丫子。

她在家里不爱穿鞋，从来都是光着脚踩来踩去，冰冷的地板有一种让她清醒的魔力，她爱那样从脚底冰到脑袋的感觉。

“是，听说这里是凶宅，租金很便宜，所以我才租下来的。”那男人解释着，露出雪白的牙齿，让人有莫名的惊惧感。

“你还好吧？”那男人半天终于吐出一句话来，只是仍然站在原地，一点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。

夏展颜终于发现自己狼狈的样子，弹簧似的从地上跳起来，微红了脸，皱着眉头直视着眼前的男人。若是从前，大概她早就骂开了，而现在，她学会了冷静，这大概是这段时间游戏带来的最好的习惯。

“对不起，这是我的狗，叫旺财。它只是比较热情，没有恶意，也不会咬人！”男人不急不徐地解释着。

“汪，汪！”旺财附和着吼了几声，摇着尾巴绕着主要转圈圈。

夏展颜并不关心这只狗是恶犬还是良犬，她现在比较想确认的是，这个男人难道是她的新邻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