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1章 小明（上）

“爹爹有这么高了，是大人。聪聪才这么高，是孩儿。”阿原很认真的比划给聪聪看，“大人可以喝酒，孩儿不可以喝，知道么？聪聪乖乖的吃饭，快快长高，等长到爹爹这么高，便可以喝酒了。”

阿原把一碗软软糯糯的御田粳米饭放在聪聪面前，鼓励他自己吃。聪聪伸出胳膊往空中比了比，好像在比究竟要长多高便可以和大人一样喝酒似的。比划完，挥舞着他专用的银勺，欢快吃起米饭。

祖先生看着很会哄孩子的辽王，言笑晏晏向自己劝酒的辽王妃，嘴角微微抽搐。

祖先生在辽王府住了下来，成为辽王的幕僚，辽王对他执礼甚恭，像对长辈一样尊敬。辽王府的长史、护卫等，全都客气的称呼他“祖先生”。

聪聪对祖先生本是不大感兴趣的，可是自从看过祖先生双手同时写字之后，聪聪便对祖先生崇拜的不行，颠儿颠儿的跟在祖先生屁股后，一脸仰慕。

青雀收起嘻笑，正色道：“祖先生，您不是为我效力，您是来为辽东效力，为您的故乡效力。”

祖先生，是辽东人氏。他生在辽东，长在辽东，对辽东地形再熟悉不过。他在京师游学的时候曾无意中得罪权贵，是杨阁老不动声色的保下了他，之后他一直在杨家任幕僚。杨阁老致仕之后，他默默跟在杨阁老身边去了杨集。这一去，就是二十年。

祖先生神色也郑重起来，“没有阁老大人护着我，我早已成了一堆枯骨。王妃，我只听阁老大人的。他老人家若许我在杨集服侍，我自然求之不得。他老人家若命我来为王妃出谋出策，我也乐得从命。”

青雀微笑看了他一眼，“太爷爷让您来帮我的，对不对？那您一心帮我就好了。”

祖先生长揖到底，“是，在下一定鞠躬尽瘁，死而后已。”

祖先生可以双手同时写字，字形圆转如意，并不坚涩。祖先生两手各执一笔挥毫泼墨的时候，聪聪总是瞪圆了眼睛看着，那黑葡萄似的大眼睛里，满是诧异、好奇。

慢慢的，祖先生开始教给聪聪认一些简单的字。祖先生自己爱下象棋，所以聪聪最先认识的字竟是车马炮，将士相。祖先生声“车”，聪聪的手指便会准确无误的指到车上，祖先生声“将”，聪聪便会把将找出来，再也错不了。

当天辽王、辽王妃设宴为祖先生洗尘，席间饮着祖先生从杨集带过来的桃花酒，酒不醉人人自醉。聪聪虽不怎么爱话，却很喜欢凑热闹，有客人在的场合，怎么能缺了他呢？他也不用乳母抱着，端坐在辽王、辽王妃中间，像个大人似的。辽王、辽王妃举杯劝酒的时候，他也很自觉的举起酒杯，朝祖先生扬扬杯子，才一饮而尽。

“世子，爱喝桃花酒？”祖先生疑惑问道。孩子，你也太了儿吧，喝的什么酒。

青雀嫣然而笑，“他杯子里装的是清水。”他才多大，怎会给他喝酒呢，不过是哄他玩，装装样子罢了。

聪聪大眼睛滴溜溜转着，不知在想什么。过了会儿，他扭头命令宫女，“倒酒。”宫女曲膝答应，果然替他又倒了一杯清水。聪聪端起自己的杯子嗅了嗅，凑到阿原的杯子前嗅了嗅，不满的、质问的看着阿原。

你们喝的是什么，给我喝的又是什么？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