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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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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木然地看着天花板,想起从前东躲西藏的日子,曾窝在村口的垃圾箱后面,一场雨将腐臭味浇在她身上,接着就是一场病,烧了三四天,幸亏身边还有个林佩佩,但也不敢上医院,半夜敲开小诊所的门,医生说她情况严重不好治,接着眼睛就开始看不见,从逃亡到跳楼,前后不过一个礼拜。她是这样,分隔的父母又是怎样?问出这话后,杨振沉默了片刻才说:“秦二怕我作梗放人,亲自去了印尼。”又说,“人还没走,那里就发生海啸,我没找见遗体,就在公共墓地竖了碑。”

房间内又安静了许久,苏颜问:“那秦二呢?”他说:“不在了,前几年卖粉,走水路被杀,尸体掉进湖里,连个打捞的人都没有。”她哧地一声笑出来:“你不开口,谁敢去捞。”她很了解这个人,至于秦二有的是人替他挨枪,这么容易就死掉,只能因为亲信叛变,何况杨振很早以前就想除掉他。

“你现在还杀我吗?”他转头看着她:“我从没想过杀你。”“那就放我走。”他寒星般的眸子急遽变冷。

“我已经不爱你了。”她和他对视,“我不爱你了,杨振。”

苏颜在金碧辉煌的房间内醒来,天花板是烫金玫瑰墙纸,她盯着陌生的墙壁,猛然从床上坐起,往下挪时才发现身上裹着睡袍,大腿上缠了一圈绷带。该死!大白天被人看光光。她在柔软的地毯上往门口冲,骂咧咧像支机关枪,走到玄关时却忽然停下,调转了方向,往窗户走过去。那窗户是平开上悬式,她扭来扭去扭了半天也没打开,到最后砰的一声,却是和房间门一起打开了。杨振进来时就看见她匍匐在窗台上,一只腿还没来得及缩上去,吊在下面,又白又细。苏颜慌忙把腿收上去,紧了紧腰带,脚没留神踩在窗框上,一打滑便朝窗玻璃扑去,噼啪几声响之后,屋里已经闯进几个举着枪的黑衣人。

“你不就是想我死吗!”说完她转身跳下去。如果说这话时她并不真心想死,那么跳完之后倒真觉得不如死了算了,因为这窗台距地面仅有半米,她几乎是连滚带爬跌出去的,还碾残了后花园里的红玫瑰。康耀明的笑声从窗户里传过来:“振哥你真本事!从哪弄来这么一活宝?”

烈日当头,有团影子挡在身前。苏颜抬头,看到对她伸手的六指,她眯了眯眼睛,六指去拉她胳膊,被她厌恶地躲开。几个人陆续从窗口蹦出来,她终于放弃逃跑,却在杨振将她拦腰抱起的时候流出眼泪,米白睡袍沾了土,混合着玫瑰香,她闻着他身上清浅的剃须水味道,不适地往外挪:“你想杀我,就一枪崩了我,整这么麻烦!”揽着她的双臂往里箍了箍:“谁说要杀你。”苏颜似乎绝望,木然地垂着头。

重新回到房间,杨振卷起袖子,去撩苏颜的袍子,被她条件反射猛一脚踹去,力道不小,正中心窝。他挨着床边坐下,瞧着她的腿说:“伤口裂开了。”苏颜低头,大腿上的血已经散开,染得到处都是。仍是不给他看,躲啊躲的,腿绕到床头,身子朝前,半跪在床上,他再上来就用手抓,张牙舞爪一顿乱挥,打着哪是哪,最后依旧被擒,便改为用口,张嘴咬下去,力气用到浑身发抖。杨振由她咬,咬到皱眉也不松手,接着猛地一摔,将面前的女人摔成平躺的姿势,麻利地掀起袍子,取了绷带,拿棉花擦血,再上药……

期间她只是蜷了蜷腿,他把镊子丢进酒精杯,边用毛巾擦手边问:“这些年你一直在这里?”苏颜盯着天花板,仿佛研究不透上面的精致花纹:“不然呢,跑到你的地盘,等着被你杀掉?”他看了一眼她膝盖上的疤,苏颜冷笑:“本来是要死的,没死成。”她摸着胸口,“当初怎么不朝这里打,省得费时间寻找,留下活口你也不怕报复?”她一口一个死,杨振微恼:“六指在秦二手里,我不得已才开的枪。”她不在乎他的声望和权利,在乎的是兄弟和女人之间,他选择了兄弟,但那也只是曾经。

话说曾经,是这么一段故事。秦耳占据一方,是那个圈子的老大,威慑四方,颇有能力,小辈恭维不断,给他起了个名号,叫二爷,秦二便是这样叫来的。这个人崇尚暴力残酷,杨振因债务被工厂泼机油时,不过十三四岁,他父亲早年被人陷害,惨死狱中,母亲常年卧病不起,他五六岁起便烧锅煮饭浇水劈柴,七八岁上过一年学,结识流浪儿六指,再后来就跑出村挣钱。为母亲的医疗费,去砖窑背砖,却因警司调查非法雇佣童工而失业,接着又去洗头店当小工,俩月领不了工资,去轮渡洗碗,被外国人当出气筒,后来和六指去工厂上班,老板便是秦二。

这位老板很慷慨,和他签了正式雇佣协议,还许他提前预支一笔钱。这笔钱是救命用的,垫了母亲欠下的高昂药费,还使他每晚能够吃饱饭,那时候单纯,又不识字,不懂得这世间有个词叫高利贷。一个月后老板派人收钱,白纸黑字写得很明白,要他三倍奉还,他哪里有钱,争不过便打,被泼了一身机油,鼻青脸肿也不求饶。秦二看他栽在地上满脸的血还不死心,当场笑出来:“这年轻人挺有魄力,不如这样,你替我办个事,这笔账我就不收了?”

秦二要他做的,便是挑断贾肥佬的手脚筋。一旦踏进这个门槛,后面的事便一发不可收拾。当时他被安排在苏雄的手底下,主要工作是负责他女儿苏颜的安全,那是杨振从未接触过的世界,白衣蓝裙黑皮鞋,小发卡和新书包,还有像极了三月天阳光般的笑容。她不抗拒任何新事物,毫不客气地把书包递给他:“爸爸说安排人送我上学,没想到就是你呀!”分明是第一次见面,她却说的好像很久以前就认识。少年时的杨振只觉得她那颗镶了星星的发卡很闪,太阳一照,睁不开眼。他以为她不像黑社会的女儿,那乖乖的娇弱气质倒像书香门第的大家闺秀,可这想法也只维持了几个小时,到放学时再去接,皮鞋脏了,衬衣皱了,她在逼仄的车厢里埋得像只鸵鸟,最后拍拍他的腿道:“你踩到我的发卡了。”

他正盯着她欣长的脖子出神,突然被拍,吓了一跳,条件反射地移了下脚,却刚巧踩中她的手,小女孩惨叫一声,他又慌忙将腿一缩,等她直起身将发卡往头上别时,嗔怨地瞟他一眼:“你跟我有仇吗?踩完我的东西又踩我的手。”杨振看了看她头上掉了水钻的发卡,突然觉得胸口闷闷的,像那一脚踩的不仅是她,也踩着自己。

后来苏雄管辖的范围越来越大,秦二怕威胁到自己的地位,一直想找人除了他,杨振是最好的人选,可迟迟不见他有动静,于是秦二扣了六指,关进封闭的地下室,给他三天时间将苏家斩草除根。那时候苏雄带着老婆去印尼度假,苏颜留下上学,杨振两天两夜没合眼,于第三天凌晨,别着枪翻过半座城,开始无穷尽地追赶,逼得苏颜家破人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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